主业是长篇摸鱼,副业是挖坑不填

番外|《天尊之眼》④ 传承(上)

summary:黄金时代末期,随着老prime的猝然离世王族日渐衰微,并开展对于下一任prime继承人的选择。不久,由总主教支持的Matthew秘密继承prime职位,后者在上任后开始整顿内部,然而作为Matthew导师的钛师傅却敏锐觉察到,Matthew突然出手整顿内政的背后另有隐情。















他从穹顶上方破碎的花窗坠落,手持锤头的工匠与他高举过头顶的仪器,还有众多形形色色的tf们的玫瑰花窗碎片折射出千变万化的光彩,此时他的耳畔边总会响起一串清脆的乐音。每当他侧耳倾听,将会发现是下方不远处的八音盒正哼唱着歌。


八音盒上踮起脚尖的舞者提着一只鸟笼随着乐点在原地转圈,一旁休眠仓式的仪器缓缓打开,一具银白色的机体从中坐起。面前的银白色的躯体不染纤尘,在偌大的房间内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不清楚究竟是天生的或是生活在这副水晶棺内的缘故,面前这个tf异常纤瘦,如同纸片,轻轻一捏似乎就能轻易捏碎。现实中任何一个正常塞星人能拥有的骨架,即便是女汽车人也无法拥有那样纤瘦的骨架。他的眼神不由落在对方的下肢,然而目光却在中途戛然而止,他猝然地将头偏向另一边。


银白色机体看向上方意外闯入的他,面对着与众多花窗碎片们一同漂浮在半空且还在不断下坠的他,祂那异常澄澈却神情空白的蓝色光学镜缓缓滑向对方。


透过碎片折射,他看见了祂微张着嘴:


“——我会在这等你,直到你自愿来找我的那一天。”



————————



他从梦境中惊醒,睁开眼时,耳边是一连串轰炸似的闹铃,面前则是熟悉的天花板,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浑身都汗湿了。正当他还盯着天花板出神时,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洗漱完毕坐上车的,睡眼惺忪的他在后座上打了一连串的打哈欠,驾驶座上的人则一直喋喋不休着。“第几次了?这都是第几次了?我的老爷,您能迟到不嫌丢人可我还要吃饭的啊,老爷啊你就不能多体谅体谅我们打工人的辛苦吗?”


“贵族是不会犁地的,支架。”他斜靠在车窗上闭着眼含含糊糊地说,“贵族更是不可能去打工的。”


“您怎么也说这样的话?更何况您都不是贵族。”支架从后视镜悄悄看着车座后的tf。


“也对,这个世间早就没有什么贵族了。”后座上的人手支着下巴,没睡醒的他似是喝醉一般喃喃地傻笑:“更何况月卫一上哪有什么贵族啊。”


支架瞧着自家老爷混病又犯了,遂主动将话头扯回正题:“话说您没有忘记今天要做什么事情吧?”


“做什么?”对方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


“今天是您上任总督的第一天,当然是要上班打卡了。”


后座上的人挠了挠头,没什么印象但又不好意思在支架面前表现出来,只得说:“好像是有这事。”


“您果然是忘记了对吧?对吧??”正在开车的支架内心无名之火再度熊熊燃烧,对着身后的人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来,“普神在上,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赛星那还来了一大桩生意结果您却这样,月卫一啥时候能站起来啊?不是您自己说要让月卫一成为塞星星际航行与运输中最大的必经中转站吗——天尊在上,我就不问您还记不记得这话了——说过的话转头又不记得,满嘴跑火车放空头支票,不愧是您啊我的大老爷。”


说完支架深吸一口气,但看着身后茫然的人,他的话却哽在喉咙里,一时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跟着对方许多年,从对方来到月卫一就一直跟着,直到现在对方成为月卫一当之无愧的总督。论了解,支架可以保证在月卫一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面前这个tf,可是对于对方不在月卫一的曾经,他却知之甚少。


“那个老爷,我能问你一个事吗?”平息下来的支架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您昨晚是不是又做梦了?”


对方没有回答,但沉默的样子无疑是最肯定的回答。


“在铁堡的时候……我是说在塞星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方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继续一脸平静地转头看向窗外,趴在窗前。窗外寥寥几只的穿梭机,远处是新修的机场与跑道,阳光温暖地洒在他的面颊上,初生的朝阳远远地悬挂在天边,将空气蒸腾扭曲。


“我想到了一件事。”他支着下巴,说:“我想那样做,便做了。”


浮空车一路驶向月卫一的港口码头,这里是不久前新建立起来的,部分原码头处的大宗商品运输已经向此处迁移。月卫一与塞星城邦不同,月卫星远离塞星权力中枢,无论是科技还是经济实力与人口,都无法与塞星任何一个城邦相匹敌。两颗月卫星,其中月卫二盛产稀有矿石,为此建立了一个流放重犯的监狱来提供免费劳动力,另一头的月卫一则贫苦许多。月卫一并不盛产矿石,只有少量的能量矿脉,然而品质并不出彩,机体也不易消化这些能量,因此长期以来月卫一是一片荒凉,后期为部分短途航行的运输船提供歇脚处,后来才渐渐有跑运输的人定居在此,现在政府也开始发现这个情况,开始在月卫一作为进入塞星的运输机的中转或是统一核查。


塞星城邦内的执政官上任第一天是坐办公厅,但月卫一的执政官,不过就算是小码头的主管,上任第一天自然要跑码头。


支架把浮空车停好,车后的人也醒了,但他醒后的第一眼就一直盯着不远处在看。支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站着的一个年轻人,对身后那人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赞赏:“老爷看人还是很准的嘛。”


“这就是我今天要见的人?”身后的人没好气地开口:“什么啊,他这才多大。”


“不要以貌取人,老爷。”


身后的人白了他一眼,转身下车,支架赶忙跟了上去,没想到自家老爷走路跟脚下安了火箭一样,他只能一路小跑。老爷走的那么急,看起来就是要上去和对面干架——虽然支架并不知道老爷究竟有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又或者是跟这个年轻人有什么仇,可走这么急不是认识就是要干架——但走到年轻人跟前,支架发现老爷停住了。


年轻人身形修长,纵使对方身上涂上了一层蜡黄蜡黄的防风漆,也抵挡不住漆面下干净又好看的脸,加上年轻人的嘴角有一丝微微向上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上去令人如沐春风。


支架愣了片刻,可是老爷脸上的神色却更加阴沉,支架在心里不由打了个寒噤。


年轻人看了看这个火急火燎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以及他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支架,眨了眨他那透亮的蓝色光学镜,说:“您就是月卫一总督?”


“是,新上任。”对面的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就是你要见我?”


“对。”


总督从旁边拉来一个箱子准备坐下,似乎是要将起床气都撒在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瓮声瓮气地说:“谈生意?”


“是的。”年轻人并不知晓总督的起床怨气,语气如常。


双方尴尬了那么一会,总督见年轻人久久不说话,只能抬起头:“干看着干什么啊,说吧。”但说出这句话,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年轻人见他会意,伸出手向着身侧的一个巨大的集装箱:“请您借一步说话。”


总督嘴里嘟囔着,但有钱不挣傻瓜蛋,身体还是很顺从地跟着年轻人离开。等到了集装箱内,发现这里的货物已经完全被搬空,光线从箱外射入,将三人的影子拉长。


“行了,这下能说了吧。”总督站在箱子边框外,一旁的年轻人嘴角处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您说这件事。”


“这可就奇怪了,什么事情要我一个新上任的月卫一总督到集装箱里边说啊。”总督笑的神神秘秘,如此,年轻人也不好再隐瞒:“我需要总督帮我找一个人。”


总督似乎提起了兴趣:“什么人呀?”


“他叫Noah。”


“哦。”总督单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点头:“我没问他名字,我问他是什么人。”


“一个流放出星系的犯人。”


总督耐人寻味地挑眉。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支架刚要上前,就被总督伸手拦下。总督动了动食指,示意让支架退下,接着表情又恢复如初,但嘴角的笑意更深,甚至带着几分谄媚:“小兄弟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知道这个人很难找,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总督微笑着抬手制止:“找一个流放的犯人,月卫星上多的是,但是找一个被流放出星系的犯人,你应该知道这可是一大笔钱,而且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年轻人上前一步,似是询问也似是威胁:“总督是没有能力找,还是不敢找?”


总督望着面前的年轻人,眨了眨眼。很难不令人怀疑,他继续保持这样的笑容会不会脸僵:“小鬼头,你觉得我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既然敢问,那就不怕总督查。”年轻人后退一步,向总督行礼:“我叫Nathan,此为真名。”


总督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笑容,他向年轻人伸出手:“Norman,月卫一新任总督。”


“Norman?”Nathan怔住了。一旁的Norman挠了挠头,出言解释:“我在其他星系时别人对我称呼还挺多的,但主要都称我为船长。不过嘛既然已经到月卫一了,总不好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吧?更何况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手眼通天的月卫一总督居然是一个叫Nemo——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吧?哎呀所以没办法啦,就随便取了一个叫了个上流人士都觉得还不错的名字了。”


这个解释虽然不太能令人信服,但Nathan接受了这个说法:“这是一个很有力量且优雅的古老名字。”


双方握手言和,重新坐了下来。“我丑话说前头,这个事情可不是一般的难办。”Norman说,“被判处流放的犯人,尤其是被流放外星的人,成功率并不高。”


“怎么说?”


“被流放的塞星人,多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因此大多数人为了保命,从前的名字就会被抛弃,取而代之的是给自己安上很多个化名以躲避追杀。要从流放犯人里找一个用从前名字的家伙,这可无异于大海捞针。”总督捻着三只手指搓了搓,“小兄弟,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您无需担心,”Nathan从怀里的子空间抽出一张已经签名与盖章的支票,“这是预付的定金,事成之后还会给您。”


Norman看到这张能够任由他随意填写金额的支票,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意味深长地和身后的支架对视一眼,接着笑盈盈地看着Nathan:“小兄弟爽快,只是你还不怎么清楚我们这里的规矩。”不过Norman也没有细说,而是顺着Nathan的意思将支票划入囊中:


“五日之内,我会你一个答复。”


礼送走Nathan后,Norman来到停机坪,视察着来自各地的货物运输状况。他的神色一扫之前的疲态与玩世不恭,支架有些不明所以,他怀疑Norman是不是生气了。但是面对第一次或是不懂他们规矩的客人,Norman不是一个暴脾气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对此生气,用他的话来说,任何人都会有“第一次”的时候,若是满意的话就会有回头客,回头客次数多了也就明白了规矩,可如果卖家表现并不好,就不会有回头客。


支架心里胡思乱想着,只见Norman从怀里的子空间摸出那张没有填写金额的支票,交给了支架。“悄悄拿去销毁,别让人看见。”


“您居然不打算狠狠讹一笔?”支架大为震惊。


“大傻子,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Norman在他脑门上狠狠弹了一指:“钱肯定要拿,只是要看怎么拿。这个里面有古怪,明面上是稳赚不赔,可是背后呢?说是让我找个人结果二话不说拿着一张支票说是让我随便写个金额,这张支票填写后的字迹和现如今支票上的字迹算对上了,他们也可以说这张支票已经遗失失效了。二,一个能随我开金额的户头,背后的经济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你也看到了,来找我们的家伙是个小鬼头,哪个找暗门做生意的人会派一个小鬼头来接洽商谈?支票来路不明,就算他想给,我们也不一定拿得到这笔钱。”


“那……那怎么办?”支架望着手里的支票担忧道,“要不直接鸽了?”


支架这话顿时令Norman瞪着眼驳斥:“那怎么行,之后我还怎么混?”接着他示意支架靠近点,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您确定吗?”支架似乎有些顾虑:“万一呢?你看刚刚那人,细长胳膊小身板的,我怕要是老爷你这会玩脱了可就不好对付他身后的靠山了。”


“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办法容错率高得很,只要他在月卫一上多待一秒,我们就有机会。”Norman眨着眼,凑近了对支架说:“怎么你不相信你家老爷的技术水平?”


“不不不这个主意好,放长线钓大鱼,一捞捞一窝。”支架立刻疯狂点头。不愧是自家老爷,鬼主意比谁都多。


“那就去吧。”Norman嘴角挂着笑,目送着支架快步离去。当原地只留下他时,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在嘴角凝结,抬起头看向那颗向大地投射下光芒的金轮。


此时,身后一架运输机在跑道上飞驰而过,带来破空的呼啸,周围集装箱上覆盖的遮光布猎猎作响,气浪推着他的脊背,但他却像一根桩子一样死死钉在原地。


“开弓哪有回头箭……”


傍晚时分,Norman视察完港口,顺便带回一摞文件回到总督府审查批阅,此时支架悄然回到Norman身边,所探听的消息并没有让新官上任的总督大人失望。


“根据开出支票的银行查到,这个编号确实是他们正在使用,只是有件事情很奇怪。”支架说,“他们那却查不到该支票发到了哪里。”


放下手中文件的Norman似乎是如释重负地从嘴里吐出一口气:“正在使用,但查不到发到哪个单位或个人。要是我们真拿这支票去兑换,那就是自投罗网。”


“难不成这个支票是那个小子偷来的?”支架作势就要出去吩咐人狠狠把对方抓回来好好问候一遍。


“回来。”Norman皱着眉,“把你知道的先说完。”


支架重新乖乖坐回原位,Norman亲自给他倒了杯高淳,支架匆匆喝下一口之后继续说道:“那小子不是找一个叫Noah的人吗?,官方的记录里并没有查到这个名字,这很可能是一个假名字。更奇怪的是就连那小子也查不到,只查到那小子用了个假名从执政官码头出发直达月卫一。”


“假名字?”总督大人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两个假名字,什么人才会用假名字?”


“我明白了。”支架一拍脑袋:“会不会是友商来砸场子故意耍我们,好让我们知难而退?”


“要是友商那就简单多了,”Norman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前:“我们离开塞星许久,但你不要忘记,塞星上还有一群低调行事的家伙,他们可要比那些站在明面上的人要更加难对付。”


支架看着总督办公室窗外所延伸的方向,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您难道觉得那小家伙是他们的人?”


Norman转头看向窗外一片漆黑之中的一个鼓包形的建筑,拿指关节敲了敲:“等着吧,如果我所料不错,那边今晚就会来人。咱们占着人家的祖宗坟头,他们迟早都要来兴师问罪。”


另一头,Nathan在暂时下榻的酒店内开始整理明日需要改装躲避追查的行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被跟踪,他在回程的时候准备更换身份,从月卫一出发,在利刃城落地,再转环形轨道到达翱翔天城继续追踪课题进度,最后再用回本来的身份回到铁堡。这样王族的其他人只会以为这几天他前去附近的翱翔天城进行科学院的课题考察与学习,而不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月卫一找机会探听Noah的下落。


今天还算圆满完成自己的预期,Nathan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望着窗外远处的圆形鼓包建筑,听其他人说,兄长Matthew在秘密接手王族事务之后,大主教功成身退来到月卫一的疗养院颐养天年,听说月卫一的疗养院环境一流不比铁堡的王族领地环境差多少,能入住的只有历任prime,曾经跟随圣者征讨四方的骑士团成员以及教会内的老人。


老prime原本是可以入住进去的,可是当时王族内只有兄长Matthew与Noah以及他,但是那时三人都还太小,老prime实在放不下心才决心一生留在铁堡教养他们三人,可惜天不假年。


Nathan叹了口气,喝下一口酒店内制备的能量液后调整好内置时钟提醒他明日登机回塞星,躺在充电床上很快睡去。


第二日清晨,Nathan准时出现在机场,毫不意外地登上穿梭客机等待起飞。等飞机起飞后,Nathan感到困意袭来,于是短暂地在座位上眯了眯眼。期间一阵短暂的气流经过后,Nathan被颠簸唤醒,此时他发现身边坐着的乘客换了。


“您睡得还好吗?”那人问道。Nathan一时间脑袋有些发愣,正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对方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证件:


“不用紧张,我们是来接您回家的。”


王族的稽查处。Nathan顿时感到郁闷至极,他现在终于体会到兄长Noah无数次逃亡却又无数次被揪回去的心情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Nathan将后背全都靠在座椅上。


“这些您无需知晓,我们奉命行事。”对方在接到命令时就了解到Nathan的身份特殊,不必对其采取过多的强制措施,现在见对方也相对比较配合,因此也并没有拒绝与Nathan进行对话:“穿梭机不会停靠在利刃城,而是直接在铁堡降落。”


“这怎么可以?其他乘客要怎么办?”


“您不必忧心,其他乘客都是我们的人。”对方回答。


机舱内除发动机的轰鸣外,机舱内部一片寂静。短暂的沉默过后,Nathan开口:“我想要杯水喝。”


稽查处的干员点了点头,在内置通讯内传达命令后,不多一会空乘就将水送到Nathan面前。队员细致检查过无误后才将其递给Nathan,Nathan很平静地接过水杯,但是坐在他身旁的稽查处队员还是察觉到杯内微动的液面以及对方轻微颤抖的手。


“我们只负责带您回去,至于之后怎么做,这并不是我们管辖的范围。”在Nathan喝下一口后,干员如是说。


Nathan点点头,不知为什么,他现在感到有一丝紧张。或许是第一次擅自外出而被逮回去,他不知道他将会面临什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Noah当年不也只是关一段时间的小黑屋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样安慰自己。他真是昏了头了,去翱翔天城研究最近矿场周围爆发的一场小规模癔症需要一段时间,他可以偷偷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从前表现一直都很好,以为王族稽查早就对他放下戒心不会有任何怀疑,可是还是被盯上了。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好人”人设崩塌,可他担心的是自己这么快被抓回去,会不会是跟他他偷偷拿走的那一张支票有关,毕竟一旦被查出来那张支票的来源,不仅仅是他,只怕是王族内部又要来一场大清洗。上一次是兄长发起的,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摩拳擦掌恨得牙根痒,现在他出事,那么那些人只怕是要把兄长生吞活剥了不可。


早知道还是要再多等一段时间再来月卫一探听消息的。想到这,Nathan不由得捏了捏鼻梁,接着又喝了一口。


不多时,穿梭机开始缓缓降落,Nathan的火种也似乎被跟着提到了喉咙处,攥紧的双手也开始往外冒汗。在飞船降落后,身边稽查处的干员们纷纷卸下了伪装涂层,显露出自身漆黑的涂装与不可辨析面部的圆形头盔,开始按部就班地将Nathan护在中心,来到舱门口,带领他下机。


Nathan透过窗外,隐约辨认出这似乎是王族内的一个小型机场,看样子他们为防止夜长梦多,选择直接将穿梭机停在王族的领地内。这样的“殊荣”即便是面对Noah也未曾使用,Nathan更加忧心。


舱门缓缓打开,来自塞星的空气涌入舱内,然而就在所有人准备下机时,Nathan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猝然倒地,好在是之前坐在他身旁的稽查处干员从后将他托住才没有受伤。不明所以的干员们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紧接着下一秒,Nathan的体温开始逐渐升高并疯狂地咳嗽起来,在咳嗽之中还伴随着剧烈的干呕。


干员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即去呼叫医疗部,并封锁整个停机坪。


*

月卫一,Norman如同昨日一样站在窗前遥望不远处的王族疗养院。主恒星的余晖在缓缓退下地平线,地平线上的世界宛如被火烧红,这样壮丽的美景也只有在月卫一上才能见到这样完整的落日余晖,在塞星,这样的景色总会要被高耸的高楼大厦所切割开。


他站在窗前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欣赏美景,还是在顺便等一个人。他算了算,在主恒星完全落下前,那个人会来。果然不出一段时间,支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只是他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平和与从容,相反,他正气喘吁吁。


“头儿,出事了。”


在Norman眨下眼的那一刻,支架匆忙向他奔来,他的身后涌入数名浑身漆黑的士兵,他们不是月卫一上警署的成员,他们荷枪实弹,浑身上下都经过细致的改装,面容藏在哑黑的头盔后无法辨析。


“王族卫队?”Norman瞬间认出对面几人的来历,“究竟是什么事能劳驾诸位光临鄙司?”


“有些事情我们大人请您过去当面一叙。”为首的卫兵回答道,“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Norman大笑起来:“何必摆这样大的阵仗,吓到其他的工作人员可怎么好。”他轻轻推开将他护在身后的支架,“不就是叙叙吗,鄙人自当奉陪。”


“你留在这里,”Norman临走前嘱咐支架,“照顾好码头上的事情,我知道你的能力,你可以全权处理那些事情,要是有无法抉择的,再联系我。”


“那您呢?”支架担心道。Norman没有表现出太多顾虑,笑着拍了拍支架的肩膀:


“人家不过是请我过去喝杯茶。”


Norman被卫兵带走,在总督府的停机坪上坐上飞机后就被带上了头套。


起飞后的Norman在一片漆黑之中度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然而负责押送的卫兵在此期间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在这期间Norman的表现一直非常的平静,他们也怀疑过Norman是否是在此期间睡着了,但是在面对一群武装到位的士兵时还能继续睡下去,这样的定力非常人能有。


飞机降落在王族领地后,士兵将Norman带下飞机,在停机坪内将他头套拿走。历经长途跋涉的Norman被落地后的阳光眩目了一阵,他眯着眼试图去遮挡上方主恒星的光芒,但很快就有一个侍从上前迎接他。


侍从将面带倦意的Norman带入殿内,只见刚刚还窃窃私语的属臣们纷纷侧目,其中不乏一些怒目相视之人。然而Norman却对此视若无睹,脚步轻松又平稳,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件很寻常的觐见。


当Norman走到距离Matthew的王座的阶前,离Norman最近的一个属臣没有忍住,想要上前一步时被身边的人及时拉住。当然,这一切也逃不过Norman的眼睛,只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让这些属臣消气,他要做的是怎么应对王座上的青年。


就在他准备欠身行礼时,一旁那个才想要迈步的属臣挣开拦着他的人,上前一步作势要打:“我知道是你下毒!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这一操作瞬间把犯瞌睡的Norman惊醒,好在他还算眼疾手快往旁边撤了一步,没真被对方打到,一旁也有其他的属臣上前去拉架,眼看着就要变成互殴现场,Norman还是出声辩解道:“您指认我下毒,这从何谈起?”


“你歹毒至极!”那位属臣即便被左右拉着,却还想办法伸手怒指面前这个极尽谦卑的小人:“昨日代理主教与你见面后返回铁堡途中,他在飞机上就开始不对劲,等到了铁堡立刻全身高热昏迷不醒,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维持生命。你用的这个毒真是精准,你究竟是谁派来害他的!”


好家伙,感情那小朋友自己都是个惹不起的大鱼。短暂惊愕之余Norman早料定会有人问罪,于是立刻喊冤起来:“贵主教离开月卫一后便病重,是我照顾不周,我深感歉意,可您不能什么证据也没有就断定是我下毒啊。”


确实,现在连毒物的性质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立刻给Norman钉上下毒谋害的罪名。属臣气得七窍生烟,眼见对方不敌,王座上一直默默注视闹剧的青年终于徐徐开口了:“法院判案,也要讲究程序和证据,更何况是在这。”属臣悻悻地退到一旁后,青年继续对Norman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之所以愿意来此,不是把脖子伸长任由各位宰割的。”Norman微微抬起头:“我是来帮忙治病的。”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但Matthew只是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你既然说是送药,我为何信你?”Matthew环视周围的属臣们,“就连医官们都束手无策,你无医师凭证,又是最大嫌疑人,你却说你有办法,你让我如何信你。”


“普神在上,我要是下毒,那对我这个刚来月卫一还没站稳脚跟的总督有什么好处。”Norman嗤笑道:“更何况我跟主教从前没有半分交集,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下毒?要真是我下毒,我为什么不赶紧跑路反而过来让你们杀我?”Norman见众人不语,继续说道:“我早年在各星系间穿梭时,船员们经常会出现各种不适或沾染疾病,这些都是塞星上及其少见的,所以不怪众位没出过塞星的医官们不知道不会治。”Norman回答道:“像在外漂泊的船员,总是缺食少药,也很少有人愿意长时间星际旅程,医生自然就更少了,所以船员们只能自己摸索。当然我并不是向诸位自夸,只是我在此之前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商船的医生,对于长途旅行产生的病症,我还是有些自信能应对。”


一旁一位医官忍不住发问:“那你说,你准备怎么治疗?”


不过,Norman说到这却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只能将这个治疗的方案告诉prime。”


“放肆!prime岂是你想接近就接近的!”一个属臣怒斥道。


“我这可是为了prime着想。”Norman委委屈屈,就差当堂表演一把鼻涕一把泪。可其他人并不买账,其余的属臣们也七嘴八舌地反对:


“分明是自己没有主意,想要哄骗prime!”


“prime,不可以相信这个满嘴没句实话的小人!”


望着又再度吵开却什么主意都没有的属臣们,Matthew的头开始痛起来,他伸手扶着额头,深吸一口气,底下的属臣们却浑然不知,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声极力克制,强压怒气的声音压过所有争执:


“够了!”


此声一出顿时喝住众人,台下立刻鸦雀无声。只见Matthew神色严峻,缓缓从王座上站起,属臣们这才意识到那一声怒喝来自一直被他们或多或少轻视的年轻人,纷纷低头不敢与其直视。Matthew一步一步走到阶下,又一次环视着他们,只是这次时间更长,几乎在每个属臣身上都略做停留,最终他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抬手示意他们先行回避。属臣们被Matthew的威压压得大气不敢出,很快,整个殿内只有他和Norman两个人。


Matthew也照常将目光在Norman身上停留片刻,也许是比之前的距离近了些,用命令般的口吻说道:


“跟我来。”


Matthew背着手向身侧的大门走去,Norman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对方没有半点给他说话的机会。穿过一扇又一扇的大门,眼前建筑的风格渐渐变得柔和,变得更具活力与生机。他们走入一道蜿蜒曲折的长廊,长廊两侧种植着数百种奇珍异草,花丛中分散着几个园艺机器人在修剪打理。Norman发现其中除了部分是塞星植株,甚至还有不少来自其他星球的植物。


没想到这些外星植物在塞星没有土壤的环境下也能正常生长,差点看花眼的Norman在此时也忽然惊觉自己竟然已经迈入王族最隐秘也是最不为人所知到的后院。就在他脑子里飞快运算着面前的prime是要在这里杀他还是拘禁他时,Matthew忽然停下脚步。


“还没有吃饭?”


年轻的prime看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后者迅速捂着自己的肚子,脑子里开始飞快运转回忆自己的油箱是不是在殿上还是在刚刚来的路上叫唤过。见Norman没有否认,Matthew又再度询问他是否有忌口,Norman如实回答后,Matthew吩咐身边一个正在打扫的小机器人:“先去拿一点点心,准备热茶,再告诉厨房准备一些吃的,送到前面的凉亭。”


小机器人会意地眨了眨眼,立刻去执行命令。就在二人刚刚坐下不久,小机器人就来到凉亭,只不过它的头上稳稳地顶着一个罩着玻璃罩的托盘,接着将玻璃罩拿下,托盘放在桌上,Matthew示意Norman尝尝看。


Norman将其中一个塞在嘴里吃得很香,Matthew没有动糕点,吹了吹手中杯子里还在冒着热气的能量液,淡淡地开口:


“我应该信任你吗?”


虽然料到Matthew会有很多想问他,可偏偏挑别人在吃东西的时候问,这看似不经意间的发问差点没让Norman噎着。他佯装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信任我,您大可不必。”他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糕点一边嘴里嚼着:“这俗话说得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过能让我上路前先吃一顿,还是在您家后花园里,这无论怎么说我都算是客人了,大不了等会您把我赶出去在外头给杀了,应该不至于现在就要我命吧。”


“那要看看你说些什么。”Matthew手指轻轻叩击桌面,身旁的小机器人立刻为他添上热茶:“你的命值不值一顿饭钱。”


Norman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将剩下半个糕点塞进嘴里:“我虽与小公子相处时间短,但也知道小公子聪颖却单纯,一定是被您保护的特别好。”他说,“可是试问小公子年岁渐长,当初那些拥戴您的那些人会做出什么决定?”


“你清楚王族的内部争斗,可是你又怎么不知我可能就是为了在前任老prime与我兄弟登位前的一个过渡人,而你又怎知我是不是真心想要待在这个位置上的?”Matthew看向Norman。


面对质问,Norman不卑不亢:“如果您不想待在这个位置上,大可以放任自流,即便想要敲打,又何必在登位后的两年之内对王族内部进行改革清洗,又何必将唯一的血亲兄弟送去科学院深造,以求他远离王族内部的争斗以保得平安?”


Matthew不语,但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prime,我从前未涉足政事与王族,可作为往返星际间的商人,知道的八卦可不少。”得到了默许,Norman也开始更加胆大:“王族的火种要么来自火种热点,要么来自繁育,按理来说,王族应该种群壮大,可是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日薄西山,人口锐减。世人皆传,王族火种热点已经接近枯竭。”


Matthew转动着手中的一枚红色宝石戒指:“说下去。”


“既然火种热点枯竭,那么只剩下繁育这一条路。可是繁育嘛,塞星人不同于其他碳基生命是靠两性结合生育后代,可是原理还是相近的,这基因的随机组合性等同于博彩,”Norman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为了保障后代的完美,想必已经开始采用一种名为'试管婴儿'的技术。”


Norman见对方再度一言不发,接下来只能更加仔细斟酌自己的用词:“prime,我说一句实话,即便是碳基生命,为了保证基因的多样性,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采取试管婴儿的技术。”对于深谙医学技术的Norman,他不奢望那些顽固的王族能听进去,也不奢望Matthew能理解其中的原理,但这句话他还是要说:“不管是何种生命体,过于单一的基因序列会造成和碳基生命近亲繁殖的后果,且我们同碳基的基因序列更加复杂,但是我们对于自身基因的研究并不比他们更加高明。”


如果这是从Nathan说出来的话,Matthew或许还会半喜半忧。喜的是Nathan变得成熟,他已经能看透王族相对平静下的幕后风险。忧的是既然Nathan知晓了历代prime所掌握的秘密,那么他将明白王族目前摇摇欲坠的现实,以及他们是如何成为prime候选者的事实真相。是的,Matthew,Noah,Nathan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通过基因筛选后的试管婴儿。没有什么神的意志,都是人为筛选,制造出能与魔力神球对话的工具。直到那次他和Noah接入魔力神球后,事情开始朝着不可预知不可操控的方向坠落。


其实王族也并不是不想培育出一个能与魔力神球无障碍交流的人,然而当这件事成真的时候,他们才为自己打开地狱之门的行为感到害怕。


一个与魔力神球几乎完全融合的意识体,说是魔力神球本身也不为过。可是这个人不是他,而是Noah。如果是他,或许主教他们还会觉得在背后松一口气。现在他们也许会想如果这个人是他,那么事情可能会比现在好。至少要是Noah在,他还能饶恕他们一些。但是这个人是向来叛逆的Noah,他们培育出了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神,为此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就是害怕。他们害怕这个即将成为神的人,将会把他们一起拉向毁灭,于是才会决心趁他还未觉醒的时候将他流放,永远也不能回来。


“你似乎将话题扯远了。”Matthew提醒。


Norman也没有拆穿对方:“如今您的血亲兄弟还处在危险期,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令弟的基因链条一脱离机体就开始自行分崩离析。我说过我有办法救他,并保证他不再被当做一枚棋子卷入王族的内斗之中,这样一来,王族内部就再没有合适的prime继承人,基因代码剔除遗传病因子的进程缓慢,所以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将会把希望寄于您的后代身上。”


Matthew眨了下眼:“可是如今我这个样子,即便是有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Norman坚定地拍着胸甲说:“无需过分担心。您的腿疾只需要找一位靠得住的医生,在他的帮助下保持正常的运动机能,勤加锻炼,假以时日,虽无法做到跑跳,可我能以性命担保,您能重新站起来行走。”


“如此,我就借你吉言。”Matthew将目光在面前这位月卫一总督的身上又多停留了片刻,“你说了这么多,又想了这么多,你是一个商人,最懂得买卖的道理,你是想从王族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是要我为你引荐?还是帮你成为议员?”


听到Matthew如此说,Norman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面对着Matthew郑重地单膝跪下:


“我要一份正式的月卫一号总督的认证。”


“一份总督的认证?”这倒是令头戴王冠的年轻prime感到诧异:“你既然有能力成为月卫一实际的掌控人,又何必担心这些所谓的虚名。这种事议会就可以帮你解决,王族不过是点个头签个字,你为什么还要废这么多心思?”


“名不正则言不顺,更何况我所统领的月卫一对王族异常重要,花这些心思,我认为是值得的。”Norman笑着说:“别人只看见议会权重王族式微,我可并不这么认为。我能猜到,您想说月卫一除了商队就是一群远离尘世的垂暮骑士,能有什么重要的?”说到这Norman脸上的笑更深:“一群垂暮的老人,其中多半已经痴呆,可是大多数人都不记得他们曾经手里也掌握着滔天的权势。”Norman又开始卖关子:“修道院不过是变相的监牢,一个合格的典狱长不就很重要了吗。”


面前卑躬屈漆的人用最诚挚谦卑的语气说出最能扼住他人咽喉的话语,即便是再好脾气的人,既然身处高位,也不允许被人威胁。Matthew双眼微眯:“你终于肯亮出底牌了。”


Norman挑眉:“是又不是,因为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王族来的年轻人来月卫一,而且还是目前拥有未来prime继承权的年轻人,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只要他在月卫一,您说,这对我,对您,也对王族是否重要?”


Matthew沉声:“所以你就趁此给Nathan下毒,让那些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人没有机会跟Nathan接触,并借此与我见面?”


“不是中毒,我真没下毒。”Norman起身时满脸委屈:“prime呀我从头到尾一句假话也没有说。令弟的症状严重但不难治疗,更不至于要了您兄弟的性命,也不会留下后遗症,这样也不至于让王族丢了颜面。”


对方的老奸巨猾,用计深浅都把控得炉火纯青,着实令人心悸。即便是Matthew也不得不庆幸对方现在对他们有所求,是暂时的盟友。


Matthew看着面前这位月卫一的总督,深邃的双目下暗藏的涌动即便是Norman也无法参透:“你很自信,但你就没有想过这份自信可能会让你走不出这扇大门。”


Norman的身态更加谦恭,似乎自己只是Matthew身边一个再微小不过的仆人:“要是您这样做,也毫不奇怪。血浓于水,世人皆有为亲族兄弟复仇的心,但是您不同,您可是至高无上的prime。”


好厉害的嘴。年纪轻轻,但不愧是曾经穿梭于各个星系之间的商人,变成到臭名远播的星际海盗,再到现在摇身一变成为现在稳稳植根在月卫一的总督。若不是现在对方有求于他,或许对方就将成为他的敌人,一个极其难缠的敌人。年轻的prime叹了口气,自己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能制约这个奸商的办法:“我想知道,我的这位血亲兄弟冒着危险前去月卫一,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Norman歪着脑袋:“打听一个人。”


“谁?”


“一个叫Noah的人。”Norman看向Matthew,似乎在观察对方的神色。


“是吗。”Matthew平静地放下高脚杯:“既然他拜托你找,那就烦请你好好找。要是找到了,算我欠你份人情。”


如此一来,Norman算是在这里住下了。一日三顿饭,还可以去花园里四处逛逛,除了不能随意走动之外,一切都如退休后的养老生活一般自在,偶尔Matthew也会前来和Norman说上几句话,Matthew的态度非常明确,仆人们不敢怠慢这位来自月卫一的贵客。


几天后,支架从月卫一运来了Norman要的东西,东西装在一个长方体的箱子内,Norman立刻带着东西前往Nathan所在病房,这也是Norman数日以来第一次见到Nathan。


Nathan在此期间一直待在隔离病房内隔绝一切可能存在的污染,用上最好的药物维持生命,但他还是以可见的速度很快消瘦下去,身上的涂漆开始剥落,露出一片片的锈斑。除了Norman,没有人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挺过去。


“他现在无法自主进食了,只能通过饲管喂养。”Matthew已经提前打好招呼,因此面对终于前来的Norman,主治医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刚来的时候还算能勉强吃下点东西,和我们一起分析病情,好不容易止住呕吐和咳嗽,结果这才短短几天,又开始高热,身上开始出现大片的锈斑。”


Norman听的倒也认真,连连点头,接着吩咐一旁的支架将那个箱子打开。在坐的医护人员纷纷屏气敛声,伸长了脖子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灵丹妙药能令Nathan转危为安。


很快,那个奇怪的箱子被打开,可是却让所有人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这里面根本不是什么药物,只是一个高压集气罐。面对众人的质疑,Norman就像是马戏团里的魔术师一样,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继续说道:“把这个输送到无菌室里。”


在一切照做后,集气罐上的压力指示渐渐变小,气体不断输送入无菌室,Nathan身上的维生仪器数据居然慢慢地开始恢复正常,Nathan身上的锈斑印迹也在稍稍减退。这超出了众人的认知,大家纷纷趴在观望窗口对着眼前的景象啧啧称奇,不过Nathan却没有给他们高兴太久的机会:“这只是缓解一下症状,只是暂时脱离危险,治标不治本。”


“这是什么意思?”主治医生瞬间皱眉,“你不是答应说会彻底治好的吗?”


“我没说我不治好啊。”Norman狡黠一笑,“要想治好,必须尽快把他送到月卫一号上,否则就要在这当一辈子植物人。说白了,就是等死。”


“什么?你要把他带回月卫一上?”


Norman认真地点了点头,凑上前在主治医生身边耳语:“对,没错。而且是这辈子都不能再踏上塞星的地面了。”


这个消息可是彻底令主治医生震惊到了。电光火石间,他忽然顿悟了症结所在。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喃喃道,“是过敏。”


“塞星上原来也不都是一群不学无术之辈嘛。”始作俑者颇为惊讶地眨了眨眼,与身后的支架相视一笑。


主治医师恶狠狠地指着Norman,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看样子这位医师也是受那群老古董的蛊惑认为是他捣的鬼,Norman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次他却握住主治医师的手,再轻轻地放下:“你们家prime已经答应了这件事。我会尽快让专机接他走,就在这两天。你是医生你能明白吧,要是拖到月卫一的空气都被他吸入干净了,他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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